边陲小镇

边陲小镇

云南是中国的边陲省份,与多个国家接壤,因此有许多边陲小镇。以下是一些云南的边陲小镇:

1. 瑞丽:位于云南与缅甸边境的小镇,是中国最西南的口岸城市,有着独特的边境风情和跨国交流。

2. 景洪:位于云南与老挝边境的小镇,是中国与东南亚地区重要的陆路通道之一,也是中国唯一的热带植物园城市。

3. 梁河:位于云南与缅甸边境的小镇,是中国与缅甸贸易的重要通道之一,有着独特的多民族文化。

4. 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位于云南与越南边境的自治州,是中国最大的边境民族自治州,有着丰富的少数民族文化和风景名胜。

5. 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位于云南与缅甸边境的自治州,是中国与缅甸交流合作的重要地区,也是世界上最大的傣族聚居地。

这些边陲小镇都有独特的地理位置和多民族文化,吸引着众多游客前来探索和体验。在前往这些边陲小镇时,需要注意边境管理和相关旅行政策,确保安全和合法性。

美国边陲小镇电影

西藏系列:边陲小镇上的赵哥

1

赵哥是我在边陲小镇认识的第一个人。

赵哥也是四川人。

从拉萨经过三天的汽车颠簸,我来到了马拉山口。二十一世纪初的马拉山口,据说是世界上最高的通车点,海拔超过5300米。放眼望去,雪山参差排列,巍峨挺立,后藏的荒凉与广袤,令人震惊。我发现,这几天汽车经过的县乡所在地,许多标语不再是藏汉双语,往往仅有藏文,真有种异国他乡的感受。

班车停在马拉山口,藏族司机取出一条洁白的哈达,下车后用一块石头压在雪地上。

我也随大家下车,站在山口,狂风呜呜鸣叫,掀起衣袂飘飘。阳光倾泻而下,除了造成强烈的紫外线,没有多少温暖,空气一如既往的寒冷刺骨。山口压满了哈达,白茫茫一片,像冬日的雪原。

喜马拉雅山脉最为粗犷和原始的面貌展现在我眼前,它似乎忘记了自己还有生命力,满眼无寸绿,除了苍茫的黄土就是皑皑白雪。我迎风而立,满含泪水,不知是因为感慨还是寒冷,让我泪洒马拉山。

我的目的地就在马拉山下——宗嘎镇,远远望去,宗嘎镇就像一张卫星地图摆在那里,历历在目又遥不可及。似梦似幻,我有种在天上的感觉,俯视着苍茫大地。

班车沿着蜿蜒曲折的黄土夹着冰渍小路慢慢往山下溜去,我云里雾里,不知是高原反应还是旅途劳顿,也许兼而有之,我昏昏沉沉,头疼的厉害。

傍晚时分到达小镇,头似乎不那么疼了。除了简易车站有几个人影晃动,整个小镇似乎被冻住了,空寂幽暗。做事要紧,我把行李从车顶棚上拿下来,准备离开。

“四川来的?”一个飘忽的声音回荡在我耳旁。我发现一个中年汉子面带笑容,一边热情打招呼,一边慢慢向我靠拢。

“嗯。”我一边回答,一边警惕地注视着他,同时在疼痛的脑袋中搜索曾经的记忆,确认不曾谋面后,便没再理他。正在这时。老婆来接我了,我们拉着行李,匆匆穿过冰天雪地的藏式小街,来到老婆开的餐馆。

2

他就是赵哥。在以后的边陲小镇岁月中,我找到了赵哥为什么主动给陌生的我打招呼的原因:因为我的行李有四川印记,所以赵哥看出我是四川人,我们是老乡,赵哥给每个四川来的人都要主动打招呼,并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

小镇没有自来水,所以每天早上的第一件事,就是到政府大院水井拉水。初春的早上,刺眼的眼光洒满了喜马拉雅山上白雪皑皑的边陲小镇。我装满了水,骑着三轮车艰难地在雪地上往回走。昨晚大雪纷飞,路面积雪很厚,我蹬着三轮车,十分吃力。在一小段上坡处,我快泄气时,突然觉得轻松起来,扭头一看,是赵哥在帮我推车。

“谢了。”到达餐厅门口,我对赵哥说道。

“没关系。”赵哥一边说,一边向远处走去,很快消失在白雪中。

我刚到小镇的那段时间里,时常怀疑赵哥思维正常。因为他终日游荡在寒风凛冽中,哪儿热闹哪儿去,而且该出手时就出手,绝不含糊。在藏式建筑下,在藏人街道中,赵哥很是另类。

后来我理解了赵哥,他就是这个性格,而且还跟他在小镇上生活了七年有关。呆得久了,就把小镇当成第二故乡了,甚至当成家了,他爱上了小镇,所以这片土地上的每个地方他都要去,每一件事他都要管,要把维护这个地方的某种规则当成己任。

还有一个原因,根据越早进藏生意越好做从而越有钱的原则,赵哥大体上是个富有的人。富人,总该多些社会责任。

3

赵哥在镇上开澡堂,是小镇唯一的澡堂子。十元钱可以洗半个小时,超时每十分钟加十元。在那滴水成冰的喜马拉雅山中,人们着装十分厚实,脱衣穿衣,半个小时很快过去。

当然,我不受这条规定限制。第一次去赵哥澡堂子洗澡,给了十元钱后,赵哥低声对我说:“你随便洗,什么时候出来都可以,不加钱。”我不置可否,什么话也没说,因为我看到赵哥老婆在旁边已经露出不悦的神色。尽管如此,此后在小镇的岁月里,我洗澡都是十元钱,不管时间长短。

我和赵哥都爱打点小扑克,尽管他在洗澡的问题上照顾过我,但扑克战斗中我是不打让手的,寸土必争,该赢就赢。因为我觉得这不是输赢一点钱的问题,而是技术水平和智商比拼的问题。

我总赢赵哥的钱,但我并没觉得自己智商有多高,否则怎么会身处喜马拉雅山中?

做餐饮锅灶十分重要,烧煤气虽然简单干净,但成本高,而且煤气需自行去镇外煤气站灌装,在雪原上蹬三轮,痛苦异常。于是,我就萌生了做一个柴灶的想法。入乡随俗,当地的柴灶怎样的呢?还得厚着脸皮去别的餐馆看看。然而,当赵哥得知我的想法后,他便冒着严寒赶来了,说自己打灶很内行,这个镇上很多灶都是他弄的。有人主动上门帮忙,我求之不得,但赵哥如此积极为什么呢?不可能白干吧?经济社会,一切以金钱衡量和交换,大不了给钱,把我打扑克赢他的钱还给他,用我的智商换他的劳动,想到这里,我就心安理得了。于是我告诉了赵哥打灶的位置和尺寸,让他自己弄,需要材料给我说。

我忙我的,赵哥独自打灶,偶尔瞟他几眼,发现赵哥全神贯注任劳任怨,似乎是给自家干活,又像是在完成一项神圣的工程,让人不忍打搅。

打好灶天已黑了,看得出赵哥十分疲惫,在寒冷的高原劳动,体力消耗可想而知。我特意做了一盆火锅鱼,而且最后一道工序加倍用了蒜和油,八成热的油泼在蒜泥上,吱吱声不绝于耳,香气四溢,红亮的汤汁令人垂涎欲滴。

拿出一瓶白酒,我和赵哥对饮起来。酒喝得越来越多,话也越来越多,我终于把最关键的话说了出来:“赵哥,今天的工钱怎么算呢?你开价,我不了解行情,你按规矩来。”

“什么工钱?”赵哥惊讶地望着我。

我没有接话,我想我的意思应该表达得很明白了。

“你说的是打灶工钱吧。”赵哥似乎回过神来。

我依然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扯淡,说啥呢,打一个灶嘛,多大的事,要啥工钱。”赵哥端起酒杯,和我碰杯。

“听说你给别人打灶要收工钱的。”我提醒道。

“那是别人,你不一样。”

“我不一样?我怎么不一样?”

“因为你是我的朋友。”赵哥醉眼朦胧地说:“我们是朋友,帮个忙怎么能收钱呢?”

厚重的窗帘外,是无边的漆黑,偶尔有雪花,黯然飘下。在这遥远的喜马拉雅山中,我居然还有朋友,我多么地欣喜若狂,我的眼泪,怎能不夺眶而出。

“咋啦?”赵哥似乎看见了我的泪光。

“没什么,来,喝一个。”我赶忙转换话题。

虽说赵哥主动拒绝了工钱,而且我也没真打算给,但我仍然很感动,不是因为节约了几个钱,而是因为赵哥真诚的态度,尤其是他把我当朋友,在这遥远的喜马拉雅山中,怎不令人感慨万千,泪洒边陲。

赵哥打的灶,确实好用,火力猛,烧菜快。

4

几日后的一个中午,平静的高原突然刮起了狂风,残雪在空中漫卷,我最爱眺望的美丽的希夏邦马峰瞬间消失在朦胧中。我赶快逃进屋里,刺骨的寒风跟了进来,怎么回事呢?寒风怎么进来了?难道门窗坏了?检查一遍,原来是门帘右上角开裂了,从墙上掉了下来,露出一个洞,寒风便灌了进来。

小镇商家的装修特点,基本一致。进店首先有一道门,或木门或玻璃门,如无极端天气,这道门始终开着,表示该店正在营业。门里便是一道厚重的门帘,这道门帘常年关闭,阻挡着外面的寒冷。门帘坏了,屋内的暖气就会跑出去,会冻死人的,除非关上进店的门。但关上外面的门,又会给人关门歇业的错觉。

于是,我必须把门帘修好。门帘很高,要把掉下的一角安装上去,需要梯子。我又想起了赵哥,他说过有梯子的。

裹上厚厚的棉衣,戴上帽子,围上硕大的围巾,一并把鼻子嘴巴都围上,只露出两个眼睛在外面。武装完毕,我走进凛冽的寒风中。地上的纸片随风起舞,跟着雪花一起飘,我望望天上,竟分不清哪是雪花哪是纸片?而我心爱的希夏邦马峰,也不知在何方。

来到澡堂子,赵哥不在,可能又到什么地方管闲事去了。我给老板娘表明来意,老板娘说梯子坏了,不能用了,顺带还把赵哥破口大骂了一顿。我无地自容,因为我觉得老板娘似乎是在骂我,我甚至后悔来借梯子,或者明知赵哥不在还提借梯子的事,简直愚蠢之极。

在老板娘的叫骂声中我赶快逃出澡堂子,悻悻回到餐馆。我默默地搬了一张桌子,放在门帘下方,又在桌子上放了一把椅子,我准备在椅子上高空作业。

正在这时,赵哥突然推门而入。赵哥阴沉着脸,肩上扛着梯子。赵哥十分地不高兴,我不知道是我得罪了他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所以我不敢说话。

“把桌子搬开,你这么上去安装门帘很危险。”赵哥说话了。

我赶忙搬走桌椅,腾空屋角。赵哥支好梯子,自顾自爬了上去。赵哥爬上梯子顶端,向下伸出手,我赶忙递上锤子和水泥钉。捶捶打打,很快,赵哥把门帘安装好了。

“又麻烦你了!”我有些内疚地说。

“说啥呢,我们是朋友。”赵哥拍拍身上的尘土。

听到“朋友”二字,我轻松多了。

“昨天有个公务员来我这里吃饭,他说马拉山下发现了温泉。”我关切的说。

“是不是哦?”赵哥点燃一支烟。

“应该是真的,政府人员说的嘛。”我强调道。

“哦。”赵哥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我突然发现,赵哥脸上有深深的高原红,红得我心疼。

“搞了温泉,谁还去你澡堂子洗澡啊?”我建议道:“要不你改行,做点其他生意,比如做餐饮,我有经验。”

赵哥看了看我,默默地吸烟。

“我有厨师证的,来这里前,我做过充分准备。”我说道:“如果你要做餐饮,我帮你,我们是朋友嘛。”

赵哥把烟蒂丢在地上,踩熄,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悠悠道:“不怕的,温泉搞的是旅游,跟我澡堂子两回事,不碍事。”

“真不碍事?”

“不碍事。”

“那就好,那就好。”我松了一口气。

“我走了。”赵哥扛起梯子,往门外走去。

“吃了晚饭再走。”我赶忙挽留。

“兄弟啊,这才几点钟,就要吃晚饭?”

屋外的狂风不知何时已经停了,阳光照耀着美丽的希夏邦马峰,洁白而高远。

“那就天黑了过来喝点,我有老家的酒。”我邀请赵哥。

“再说吧。”赵哥走出门,突然,赵哥回过头来,眼中似乎有泪光,冲我大声说:“谢谢,谢谢你,兄弟!”

“谢谢我,谢我什么?”我一头雾水,赵哥给我弄好门帘,应该谢他才对呀。

“温泉。”赵哥指了指马拉山方向。

“哦。”我恍然大悟:“不用谢的,兄弟。”

5

转眼到了下半年,小镇经过稍纵即逝的夏日,又开始雪飘飘。而我却要离开小镇了,这一走,几无再回之可能。因为在四川的攀枝花,我有重任,更重要的,两地相距遥远。攀枝花,也是我挚爱的地方,就气候而言,跟小镇比是天之两极。攀枝花,年平均气温在19℃~21℃之间,全年无冬,更无雪山踪影。

走的前一晚,寒风在小镇肆虐,我穿着大衣围着围巾,在街上游荡。几盏昏暗的街灯,若隐若现,远处的雪山也已沉睡,偶有匆匆回家的藏胞擦肩而过。走着走着,我来到赵哥澡堂子外面,玻璃门是关着的,厚重的门帘阻挡着里面光线,显得很惨淡。

我终究没有进门,我不知道怎么给赵哥道别。半年的小镇生活,就让它在无声中落幕吧,我人生中的这一小段过程,就让它成为没有结果的结果吧。然而,什么是过程?什么是结果?人生的每个阶段,都有每个阶段的过程,也有对应之结果。难道结果就那么重要?就好比这半年来,老婆对我的支持,赵哥对我的帮助,就是最好的过程和结果。想到这里,吹着寒风,我泣不成声,喜马拉雅山中这淳朴的小镇,和小镇中善良的人们,疗好了我的伤痛。致谢宗嘎!致敬宗嘎!致歉宗嘎!何来致歉?因为我觉得,我在宗嘎获得太多,而付出很少。

第二天,我便背着行囊离开了小镇。空气一如既往的清新,雪山一如既往的明净,藏胞一如既往的淳朴,只有我心事重重。但不管如何,我还是离开了。

走时恋恋不舍,走后魂牵梦萦。回川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不敢看关于藏区的画面:每当看到藏区的画面,我的思维会瞬间回到宗嘎,眼前会浮现出洁白的希夏邦马峰、积雪的藏式街道、热情的赵哥,等等,不知不觉,就泪流满面了。记得有次攀枝花的朋友给我接风,吃完饭唱卡拉OK,有人点了一首《我的家乡在日喀则》,当音乐响起,大屏幕上雪峰闪烁,哈达飘飘,我再也忍不住了,竟放声大哭起来,搞得现场大乱。朋友们手足无措,云里雾里。我控制好情绪后,跟朋友们解释了原由,大家才恍然大悟。

一晃离开边陲小镇很多年了,没再回去。不知赵哥过的如何?澡堂子还开没开?可曾想起过我?如果想起我,是爱是恨?但赵哥始终在我心灵中占据一席之地,而且会直至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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