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西里扎伊采夫

引子

瓦西里·扎伊采夫，1915年出生，早年在乌拉尔 山脉以打猎为生。他于1937年参加苏联海军。在 得知斯大林格勒陷落后自愿加入陆军参战。在战场上，他精湛的狙击战术得以发挥，他的故事也 成为历史传奇。他一生获得过多项荣誉和奖励， 其中包括“苏联英雄”称号。1991年，他在乌克兰的基辅逝世。

让·雅克·阿诺的著名电影《兵临城下》使瓦西 里·扎伊采夫成名。但是，真正的瓦西里·扎伊采 夫比裘德·洛所扮演的角色更加复杂，是一个截然 不同的人物。 瓦西里·扎伊采夫，一名来自乌拉尔山脉枫树林 里的猎人，他在27岁那年只不过是苏联太平洋舰 队的一名会计和薪金管理员。斯大林格勒战役爆 发后，他与一小队水兵朋友一起自愿上前线参 战。在斯大林格勒，上级很快发现他的射击天赋. 让他成为了一名狙击手。

瓦西里把打猎的才能和安置捕猎圈套的才能应 用于斯大林格勒的残垣.断壁。至今，他在废旧工 厂使用过的战术、在伤痕累累的马马耶夫山坡上 使用过的战术，仍然是各战争学院研究的课题。

由于扎伊采夫的英勇行为在苏联内部流传开 来，他很快成为知名人物。在一次战斗中扎伊采 夫被榴霰弹炸伤。从医院康复后，他获得国家的 最高荣誉——苏联英雄"金星奖章"。

我们注意到电影《兵临城下》虚构了许多情 节，现实生活中的扎伊采夫接受了良好的小学教 育,而且，战后,瓦西里还成为了基辅大学的工程学教授。

正文

我出生在乌拉尔山脉，我的童年在森林里度 过，所以我爱森林，从来不会在其中迷路，即使 是陌生的森林我也不会。我在森林之中学会优秀 的射击技能，我会猎杀野兔、松鼠、狐狸、狼、 野山羊。我父亲也是一名生活在森林里的人。我 们常全家一起去打猎一一父亲、母亲、我的两个 兄弟，有时我的妹妹也跟着我们一道去。现在， 我的母亲年事已高，带着眼镜，但是，如果她发 现一只栖息在白桦树上的黑松鸡，她肯定能把它 打下来，拔了它的毛，然后把它煮了。

我们只有一个小妹妹，我和弟弟决定给她做一 件松鼠皮外衣。我那时只有12岁，我弟弟年龄更 小，是我爷爷教给我如何打松鼠的。打松鼠是一 门艺术：只能用一粒弹丸打一只松鼠；如果弹丸多了，就会把松鼠的皮毛打坏，变成乱七八糟的 一团。我们打了200只松鼠，为我们的小妹妹做 了一件皮外衣。

1929年，我14岁，我父母加入集体农场，我们 移居到埃伦印斯基定居点，它在车里雅宾斯克地 区的阿伽珀斯基。我在那里进入学校，那时正好 是冬天，同学都是十几岁的孩子。夏天，我照看 家养牲畜。

我想多学一些知识。在我照看牲畜的时候，我 用长绳把马系住，然后躺在矮树丛阅读学校的书 籍。第二个冬天，我去一所技术学校学习。那 时，我无法做自己的选择。如果有可能，我一定 要选择自己喜欢的，我很想当飞行员。但是，我 实际去了建筑技工学校。这就是实际发生的事。 在技工学校，我加入了共青团。我努力学习，考 试分数优秀，每门功课都获得奖励。

在技工学校期间，我们盖起了马格尼托哥尔斯 克的第一座和第二座鼓风炉。我开始时做助理， 后来成为技术员。在做建筑工程中，我喜欢上了 会计工作，于是我参加了会计培训教程。刚学完 这门教程后，我就被送到克孜勒镇，我在镇上的 消费者中心做了3年的会计。这个工作我喜欢： 安静、独立，工作要求敏捷的思路，精细。更重 要的是，这个工作帮助我积累极好的生活经历。

1936年，克孜勒镇理事会的地区执行委员会主 席团任命我为高级保险检查员，我干这个工作一 直到我参军。

作为一名共青团招募的军人，我被送到驻扎在 符拉迪沃斯托克的太平洋舰队。这是一座奇特的 城市，最初，我对它的印象很坏。我觉得它与我们乌拉尔山脉的城镇不一样，比如，它不同于斯 维尔德洛夫斯克、车里雅宾斯克、甚至是沙凯德 润斯克。但是，在住了一段时间后，我开始喜欢 这座城市。战争结束后，我一定要申请被派遣去 远东。我会很髙兴地把我的余生为之服务，我喜 欢那个地区：自然风光很有趣，有许多森林。

在远东，我修完军区经济学校，并获得荣誉， 在太平洋舰队里做了好几个经济工作职位，一直 做到1942年。

当德国人开始接近伏尔加河的时候，一组共青 团员水兵向海军委员会提出请求，要求去保卫斯 大林格勒。这个主动要求被我服役的基地领导批 准了。

他年轻时曾在斯大林格勒工作过，他当时在渔 业人民委员会工作，他永远记得伏尔加，就像我 永远记得乌拉尔山脉一样。我们这些共青团员的 请求受到支持，很快组织起来，向西开进。9月6 日，我们来到乌拉尔山脉附近的一座城镇，这地 方离我的家乡很近。那一天，我加入了巴丘克将 军指挥下的步兵师第二天，我们换了一列运兵列 车，向斯大林格勒前进，绕开了乌拉尔山脉。

我们在旅途中学习，我记得我们学习了机关 枪。上铺放着一挺机关枪，一名机关枪手坐在我 旁边，他教我机关枪的知识。

在列车上，我被任命为财务排长。我刚从一个 财务工作岗位又换到另一个财务工作岗位！我 想：人们在战斗，我也想战斗，真正的战斗。所 以我请求加入一个步枪连。

我们于9月21日到达斯大林格勒，整座城市都 燃烧着大火。空战从早晨一直打到晚上，飞机一 架接着一架地被打中起火，坠落向地面。在伏尔 加河边，我们看到到处是升起的火舌，最后又都 合并入一个大火球之中。我们看到受伤的士兵在 徒步走，在地上爬——他们要被转移到伏尔加河 对岸去。

这一番景象使我们这些从后方来的人感到压 抑。我们清洗武器，固定刺刀，等待命令，我们 此时巳经百分之百准备好了。

9月22日，我们带着弹药，爬到伏尔加河边， 渡过了河到了对岸。我们带着迫击炮和机关枪。 我们在伏尔加河左岸设置了阵地。 那时，德国人占据着城市，他们发现了我们， 开始用重型迫击炮轰击我们。

这地方有12座储油罐。突然，60架敌人的飞机 向我们扑来进行轰炸。储油罐爆炸了，我们身上 都飞溅上了汽油。我们跳入伏尔加河，把烧着的 衣服放进水里。我们中的许多人只剩下海军的衬 衣，有些人裸体，但这无关紧要——我们用防水 油布包裹身体，拿起步枪，开始发动进攻。我们 把德国人从电缆厂和肉食加工厂赶走，并守住了 阵地。后来，德国人再次发动进攻，我们打退了 他们所有的进攻。

初战告捷后，营长让我当他的副官。在多尔吉 河岸谷地附近，我们的一支部队开始动摇，败退 下来。营长命令我去阻止后撤的部队，重组阵 地。我完成了任务。这支部队后来发动进攻，击 退德国人，拖延了德军的进攻。战斗结束后，我 获得“勇气勋章”。

10月，我生命中较为重要的一件事发生了：我 从共青团员被批准为共产党员。

那时，我们处于极度困难的境地。德国人包围 了我们，他们把我们挤压向伏尔加河边，并用炮 火轰击我们。每天有几百架飞机围着我们轰炸。 在这种情况下，许多人认为没有生存的希望。但 是，我们不谈论这件事。我们恨德国人，没有合 适的词汇描绘他们是什么样的邪恶坏蛋。

有一天，我们看见几个年轻妇女和孩子在花园 里被套索吊死。还有一天，我们看见几个德国人 从街上拖走一个年轻妇女,一个小孩跟在她后面哭 道：“妈妈，他们要带你去哪里？”我们当时距离 现场不远，那妇女大声叫喊哥哥，帮帮我，救 我！”但是，我们正在埋伏，不能被暴露。想起这 些事让我十分痛苦……

每个战士除了想如何杀死更多的敌人外，其他 的都不能想。尽管我们一天到晚都吃不到东西， 几天不能睡一觉，但不觉得虚弱。我们不想睡觉，我们的精神总是紧张的。

我在获得奖励时说：“对我们来说，伏尔加河对 岸没有退路，我们的阵地就在这里，我们要保卫 它。”这是我们共青团的同志们让我告诉斯大林同 志的。

10月5日，我们与营长科托夫上尉一起走近一 个窗户。我们看见一个德国人在远处飞奔……上 尉说：“杀死他！”我肩扛起步枪射击，那个德国 人倒下了，他离我们有600米远，我用普通步枪 杀死了他。同志们的兴趣来了。我们看见另一个 德国人正在向被我刚杀死的那个德国人跑来。同 志们大叫道：“扎伊采夫，扎伊采夫，又来了一 个，杀死他。”我再次提起步枪射击，另一个德国 人倒地。所有人都看着我，露出羡慕的眼光。我 的兴致也起来了。我靠着窗户向外看，又有一个 德国人正爬向那两个被我刚杀死的德国人，我把 这个人也杀死了。

两天后，上级指挥官梅捷列夫少校让营长科托 夫上尉带给我一支有瞄准镜的狙击步枪，枪托上 有我的名字，步枪2826号。科托夫把步枪交我说 你会成为一名好狙击手。学会如何使用这支步 枪，然后教会其他人。” 从此，我开始学习用狙击步枪射击。博利沙科 夫一级中尉，是我们共青团成员之一，他给予我 很大的帮助。他与我并肩战斗，一起在战壕里战 斗和生活。

狙击手科里特耶夫也教我如何做狙击手。我跟 着他战斗了3天，近距离观察他的行动，看他如 何使用狙击步枪。然后，我设立了自己的监视 点。一开始，我的射击准确度不高：虽然我是一 个性格平静的人，但我仍然感到匆忙、担忧。

在街上40或50米远的地方与敌人战斗，完全不 同于远距离与敌人战斗。我曾经学到过的某些狙 击手的技术过时了。然而，德国人很快知道了 我。

我每天能杀死4至5个德国人。后来，我开始挑 选狙击手学员。第一批学员，我挑选了5至6人。 我在工厂的锻铁炉设立一个射击场，教学员射击技能。他们在通风道里学习枪械知识，清洗武 器，交流一天的战斗经验，那里比较安全一些。

很快，我就有了30个学员，他们中的大多数是 共青团员。我亲手挑选学员，与他们做朋友，把 我有的与他们分享，比如饼干和烟草。如果人们 看到你敞开心扉对待他们，他们便与你产生友 爱，记住你所说的每一个字。他们知道我不会在 危险时刻拋弃他们，我也希望他们不拋弃我。

我是共青团的干部，我总是先查看共青团员的 档案，然后再去狙击手小组。

当我相信有学员巳经能掌握步枪，我就带着他 们去监视点。狃击手需要习惯于在战场学习射 击，他们必须熟悉每一处的矮树丛一矮树生长的 样子，树丛底下地面的情况，附近有多少石头， 德国人瞄准了哪一条战壕，哪一条没有被瞄准。 如果狙击手已经以如此的方式了解了敌人和我们 自己的防御情况，他就不会被敌人打败。

每天晚上，我把狙击手召集在一起，让他们分 享各种意见。如果狙击手们用这种办法在每次从 监视点回来后进行交流，他们在1小时内获得的 知识比在和平时期1个月里获得的还要多。

例如，共青团员洛马科，有一天从狙击点回来 后晚上说我今天错过了3个德国人，三次射击的 距离一样，一枪都没有打中。”

我对这个例子感兴趣，于是在第二天与洛马科 一道来到他的狙击点，地点在工厂的烟囱上，高 度约有10米。一个德国人正好从地下走过，我开 枪了，但他继续平静地走，甚至都没有加快脚 步。我没有再次射击。我放下步枪，坐下思考起 来：如果我的子弹打髙了，那个德国人会弯腰； 如果子弹在他前面划过，他会停下脚步。然而， 这个德国人继续走路没有任何担心。这表明标尺 板有一个小差距，子弹没有打中目标，而是射入 沙土之中。所以，我把标尺板向下移动一个位 置。我与洛马科一起等待。一个德国人出现了， 我开枪，德国人倒下。

我们终于解决了这个问题。在下一次的讨论会 上，我告诉所有的狙击手：

“这里有一个新要点供你们参考。如果你的位置 比敌人高，你需要选用较小的标尺刻度。如果位 置较低，要选用较大的标尺刻度。”也许这本是一 条老规则，但对我们来说是新的。 我们的经验教给我们另一条规则：要选择敌人 认为不可能的狙击位置。还必须巧妙地伪装自 己。如果你爬上烟囱，就用煤烟弄脏自己，让自 己变成烟囱的一部分。如果你靠近一堵墙，穿一 件与墙的颜色相近的衣服。

例如，在我们团坚守的阵地，我悄悄地钻进一 间烧坏的房子里。房子已经没有了，只有炉子和 烟囱还在。我躺倒在炉子后面，在烟囱上做了一 个枪眼。德国人肯定不会猜出有一个俄国狙击手 会钻进烟囱。然而，我在烟囱中有良好的视线看 清他们掩体的两个入口处，还能看见一条通往一 栋3层楼房的道路。我从那烟囱里杀死了10个德 国人。

我在那个烟囱里也遭遇了不幸，这是真的，但 错在我自己。我懒得再多爬行，决定在同一地点 狙击，一共射击了10次。德国人发现了我，他们 用迫击炮轰击我，我的步枪炸坏了，砖头像雨点 似的落在我头上，我的腿陷在砖头中，失去意识 长达两个小时。醒来后，我拨开砖头，把腿抽了 出来，但靴子被埋在炉子里了。靴子太大，是45 号的。我拿地毯缠着脚，把炸坏的步枪挂在脖子 上。我想跑，但丢了靴子让我感觉很不好。营长 斯卡奇洛夫曾经在我之前穿这双靴子，它们对我 十分重要。我想他们要杀死我，随他们的便。但 是，我绝不会丢下指挥官的靴子不管。我绝不让 邪恶的德国人穿上这双靴子。”想到这，我开始把 砖头向炉子外面扔，最后，我终于抓住了那双靴 子。我手拿着靴子，浑身都是烟灰，光着脚沿着 小巷子跑回来。同志们看到我跑来的样子，笑着 说：“现在给你照张相一定很有趣。”

从此，我和学员们都学会了采取不同射击的方 式，从不同的地点进行射击。我们打一枪，换一 个地方，并尽可能多地伪造枪眼。

在马马耶夫岗，一些德国机关枪手修建起非常坚固的土制碉堡。他们阻止我们在不同地点之间 运动，不让我们向士兵运送粮食和弹药。上级命 令我们把他们赶走。步兵发动了几次进攻，这些 进攻都失败了。

我们狙击手部队 送去两名狙击手，他俩走失了，负了伤，不得 不离开战斗岗位。营长命令我带领两名狙击手亲 自去那里。于是，我们去了——我进入那个地 区，走遍了整个阵地，从子弹射出的窟窿上计算 出压制我们部队的敌人所处的位置。

我们躲在战壕中。一旦我们举起钢盔，德国人 就开枪射击，钢盔就被打落。我意识到我们正面 对一个有经验的狙击手。我们必须发现他的位 置。这个任务很困难，因为无论谁伸出头，那个 德国人就会开枪予以射杀。这意味着我们必须欺 骗他，以智慧取胜，就是要找到战术上正确的方 法。

我花费5个小时去捕捉他。最后，我想到一个 方法。我摘下手套，放在一块木板上，伸出战 壕。等那个德国人向手套射击后，我收回木板， 查看我的手套被击穿的地方。利用弹孔，我估算 出了敌人射击的位置。一旦确定了敌人的位置， 你就应该坐在一个舒服的位置上等待，但不能让 敌人知道你要射击的位置。

我拿着战壕潜望镜观察。我发现了德国狙击 手！我们的步兵正在阵地前沿的位置上向前进 攻，他们需要向碉堡移动30米的距离。就是在这 个时刻，那个德国狙击手稍微抬起了身段，离开 了他的步枪。与此同时，我跳出战壕，站直了身 体，肩扛着步枪。那家伙没有想到我会如此大 胆，身体向后靠。他抓住了枪，但我先开枪，射 出一颗神圣的俄国子弹。那个德国人扔掉了他的 枪。

我开始向碉堡的射击孔射击，使德国机关枪手 没有机会拿起机关枪。与此同时，我们的步兵冲 向碉堡，占领了它，而且没有伤亡。这就是正确 的战术方法：欺骗敌人，完成任务，没有损失。

不用花多少时间就能杀死一个德国人。我们的 士兵射击都很好，但德国人也不傻。他们喜欢伪装和战壕。他们的战壕挖得很深，几乎能不露出 头来。

为了欺骗德国人，需要找到欺骗他暴露的方 法，这是一个复杂的任务，只有不屈不挠、足智 多谋的狙击手才能做到。我们甚至创造了一句格 言：想杀德国鬼，必须先骗出那个鬼。我们需要 爬上最高的烟囱，或者躲在舒服的地方，观察德 国人在何处，然后选择射击位置——不是一个， 而是多个。用火力使敌人瘫痪，防止敌人移动。 白天，子弹看不见，你不知道他们的子弹从何处 而来，所以你需要晚上行动。

有一次，德国人在一座小山上建立阵地。接近 山顶十分困难，我们的步兵发动了几次进攻，但 没有能攻占敌人狙击手的位置，也没有占领通向 山顶的道路。

我与红军战士库利科夫、德沃叶斯金早晨5点 钟到达那个地方，此时天还是黑的。我们拿起一 根棍子，在它的一端做了一个横梁，用白布包裹 住，做出一个人脸的形状，卷了一只长长的烟 卷，插人其嘴里，还给它带上一个钢盔，披上一 件皮大衣，然后举起来。一个德国狙击手看到一 个人在抽烟，开了一枪。黑暗中开枪，人能看见 步枪发出的火焰。于是，我发现了那个德国狙击 手。库利科夫在战壕中显露出一个“人”，德国狙 击手开始向他射击。德国人射击后，库利科夫随 即把木棍放低，然后再举起来。那个德国人认为 刚才的目标没有被杀死，再次开枪射击。就在德 国狙击手猎杀俄国狙击手的时候，我利用这段时 间定位了那个德国狙击手射击的碉堡。我没有动 手消灭他们，仅是确定他们的位置，然后与我们 的反坦克炮联系，我们的炮兵摧毁了德国狙击手 的巢穴。

我们与步兵冲锋小分队也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12月7日的战斗是一个好例子。上级给我们一个 任务去占领一座水泥桥梁，我们试着占领它，但 没有成功——我们的步兵进攻失败了。我们许多 次都是短距离攻击，但大桥就是攻不下：水泥有 6米厚，炮弹打到上面，只是一个凹痕，仅此而已。于是，我和另外4名狙击手，偷偷从侧翼向 德军进攻——实际上不是侧翼，而是背后。

我们爬入一个被摧毁的房子里。当我们的冲锋 部队发起进攻时，德国人的炮弹打光了，开始用 手榴弹。此时，我们向德国人射击。他们发现了 我们，搬出一门大炮攻击我们。我们杀死了整个 炮组。我和4名狙击手一共杀死了28名德国人， 时间不到两个小时。然后，我们的冲锋部队占领 了坚固的大桥。

现在，我要说一说我最值得记忆的一次狙击。 我不记得具体日期了。德国人正调遣增援部队。 我正与指挥官一起坐在一个观察哨里，跑来一个 通讯员，他告诉我们：“德国人有新部署。我军正 在向前线调兵。”

为了观察敌人增援部队的情况，我与几名狙击 手决定上去，我们一共只有6个人。我们躲在一 座被毁的小房子里修建成的观察哨里，德国人此 时正在以编队行进，等他们走到距我们大约300 米的地方，我们开始用步枪射击。他们大约有 100名德国兵。他们被惊呆了，停下脚步。一个 倒下去，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我们射击一次 大约需要2秒钟，我们的步枪的弹匣能装10发子 弹。你一扣扳机，步枪自动装弹，突出弹壳。我 们一共杀死了48名德国人。这就是我们狙击手在 保卫斯大林格勒战役中的重要作用。

在斯大林格勒的大街上，我们的宣传员在宣传 形势时说：“如果你想活下来，去杀德国人。你告 诉我你杀死多少德国人，我告诉你有多爱国。”消 灭德国人变成一件有荣誉的事；所以，红军战士 开始寻找德国人。杀敌最多的人，是我们中最受 尊敬的人。

拉杰杨斯基上尉是一个鼓动家，战士们都喜欢 他。他总是一天到晚拿着一支步枪在战壕和屋顶 守候，等着德国人，看见一个，就杀一个，然后 坐下来再等。他是一个真正的鼓动家。

我巳经杀死了242个德国人，包括10多名德国 狙击手。我有信心保证我比敌人更加足智多谋、 比敌人更加强壮、射击得比敌人更准确。我总能保持平静，所以我从来不怕德国人。